月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他光秃的头顶投下斑驳的阴影。
只见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扎好的稻草人,动作娴熟地为其穿上褪色的青布衣裳,又用朱砂在稻草人周身画满复杂的符咒,每一笔落下,都似有微光闪烁。
可他自己衣服上的褶皱里,还夹着几片干枯的树叶和草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点香、烧纸,烟雾袅袅升腾。
大师双手合十,闭目诵经,口中吐出的咒语低沉而悠远,在寂静的竹林中回荡。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神如炬,抄起桃木剑,大喝一声,手臂奋力一挥,桃木剑如离弦之箭般远远抛出去,直插稻草人的胸口。
刹那间,整个竹林像被无形的大手搅动,竹叶发出 “悉悉索索” 的响声,沙沙声越来越大,仿佛千万只鬼魅在林间穿梭。
狂风骤起,吹得还未燃尽的纸钱漫天飞舞,烛火也在风中剧烈摇曳,忽明忽暗。
围观的村民们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出。
待竹林中的异动渐渐平息,大师才缓缓走向稻草人,轻抚剑柄,低声呢喃:
“邪祟已除,莫再纠缠。” 主家全家早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致谢,额头都磕出了血。
驱邪仪式持续到天色微明,大师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叮嘱主家:
“三日内,不可靠近井边,每日早晚焚香祷告。”
主家颤巍巍地捧着重金上前酬谢,大师只是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望向祠堂外的雨幕,那目光像是穿透了层层雨帘,落在某个遥远又虚无的地方。
“不必了,有些债,是还不清的。”
话音未落,他已抓起酒壶仰头猛灌,喉结剧烈滚动,酒水顺着嘴角肆意流淌,浸湿了胸前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