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拭的动作缓慢、专注,带着一种近乎仪式化的郑重。
枪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道寒芒,映亮他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深重的忧虑。
听到菲利斯的话,他擦拭的动作停了一瞬,指尖在那冰冷的金属上轻轻抚过。
“……唉……”杰德里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一种试图抚平波澜的克制,却掩不住内里的沉重。
“还记得预言吗?”
“预言……”
菲利斯咀嚼着这个词,苦涩地咧了咧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的目光穿过克伊特僵硬的背影,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尘埃,落回许多年前阳光刺眼、尘土飞扬的训练场上。
那个年轻的克伊特,像一株刚抽条的白杨,挺拔、莽撞,带着初生牛犊般的勃勃生机,白色的头发在烈日下跳跃着碎金般的光泽。
他握着训练用的木剑,对着假想敌一遍遍重复着劈砍突刺的基本动作,汗水浸透了亚麻衬衣,紧贴在贲张的年轻肌肉上。
他动作大开大合,力量十足却毫无章法,嘴里还念念有词,为自己加油鼓劲。
一个简单的假动作就能让他上当,一句随口的夸赞就能让他脸红到耳根,然后练得更加卖力,直到累瘫在地,还咧着嘴傻笑。
那份近乎愚蠢的单纯和灼人的干劲,曾是他们这群老油条骑士闲暇时最生动的谈资,也是疲惫征途中照亮彼此心头的微光。
“善良,单纯,做事充满干劲,一根筋,还好骗……哈。”
菲利斯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得像枯枝折断。
“不折不扣的典范骑士坯子。
那时候谁会想到……”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被沉重的空气吞没。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