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的血里混着黑色的絮状物,像被烧过的棉线。他捂住心口,那里的凸起又开始发烫,皮肤下的黑雾正在翻涌,映得他的瞳孔一半黑一半红,像被劈开的玛瑙。
“挣扎没用。”少年的声音带着自嘲,“魔神的意识一旦觉醒,就会吞噬宿主的神智,我已经感觉到了,它在催我……吞噬你。”
林秋的指尖突然发凉。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背上,螺旋纹正在变红,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爬,所过之处,皮肤下传来细碎的痒意,像有无数鳞片正在生长。这感觉与青铜门后,镜中“林秋”的变化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带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渴望靠近冷轩,渴望触碰他心口的黑雾,渴望让两种力量彻底交融。
“它也在影响我。”林秋的呼吸变重,“守护者的意识,想让我消灭你。”
冷轩抬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像两柄出鞘的剑,带着刺骨的寒意,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秋看见少年的瞳孔里,自己的身影正在扭曲,半边脸覆盖着鳞片,半边脸却还残留着少年时的模样,正举着剑刺向镜中的冷轩,剑尖的寒光里浮着红裙女人的笑脸。
“这就是她的目的。”冷轩的指尖按在林秋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红纹暂时退去,“让我们被各自的血脉控制,重复千年前的悲剧。”
石床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林秋转头,看见嵌在床里的银钉正在往外冒,钉尖上沾着的血珠在空中凝成面面小镜,每个镜子里都映着不同的场景:有的是他举着剑刺穿冷轩的心脏,剑拔出来时带出半截黑色的铃铛;有的是冷轩咬断他的喉咙,齿间漏出的血珠里浮着银色的鳞片;还有的是两人互相撕扯,骨血交融成螺旋状的钥匙,红裙女人站在红光里,抱着婴儿微笑。
“每个镜子都是一个可能的未来。”冷轩的声音很沉,“她想看的,就是其中一个。”
林秋突然抓起地上的铃铛。
断裂处的银纹已经蔓延到他的指尖,灼烧感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吞噬的渴望。他将铃铛塞进冷轩手里,两人的指尖再次相触,血珠在铃铛里汇成小小的旋涡,旋涡中心浮出片玉佩,是守护者特有的银青色,与之前见过的碎片刚好能拼合。
“我们可以不选。”林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钥匙是我们的骨血,我们就能控制它。”
冷轩的瞳孔收缩。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铃铛,漩涡里的玉佩正在发光,映出最后一个画面:两个少年站在青铜门前,手里举着拼成完整的铃铛,门后的黑雾正在退散,露出无数婴儿的笑脸,每个笑脸都带着月牙胎记,脖颈处挂着小小的银铃,铃响汇成那首熟悉的调子。
“怎么做?”冷轩的指尖开始发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某种久违的希望。
林秋没有回答。
他抓起地上的半截锁链,猛地砸向墙上的裂缝。裂缝里的鳞片发出刺耳的尖叫,纷纷脱落下来,在空中化成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瞳孔里映出红裙女人愤怒的脸。
“钥匙需要骨血交融才能觉醒。”林秋的声音在回荡,“但没说必须是互相吞噬。”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左胸第三根肋骨的位置,那里的皮肤已经透明,能看见骨头表面的螺旋纹正在发光。他抓起冷轩的手,按在自己的肋骨上,指尖的血珠渗进皮肤,与骨头里的银光合二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