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窟的风,是带着哨音的。
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笛,在溶洞的缝隙里穿梭,吹出的调子阴冷潮湿,裹着陈年的腐土味,钻进林秋的衣领。他打了个寒颤,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晃了晃,照亮一片嶙峋的钟乳石,石笋尖上挂着水珠,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发出“嗒嗒”的响,像有人在暗处数数。
“伤口怎么样?”他侧头看冷轩,对方的手臂还在渗血,染红了半截袖子,望舒剑残片在他掌心泛着冷光,倒比止血药管用些。
冷轩没看他,目光落在前方的岔路口。三个洞口像三只黑洞洞的眼,都在往外冒白气,气里裹着细碎的光点,细看之下,竟像是无数缩小的人脸,在光里扭曲、消散。
“死不了。”他的声音很淡,指尖却在不经意间蹭过林秋的手背,冰凉的触感像道微弱的电流,“左边的洞口有剑的气息。”
林秋的心跳漏了半拍,赶紧收回手,假装研究石壁上的刻痕。那些刻痕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划出来的,凑在一起竟组成了残缺的符文,和镇魔观壁画上的“心”字阵隐隐呼应。
“这些符号……”他刚开口,左边的洞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落地的脆响。
冷轩的眼神瞬间绷紧,握紧剑冲了进去。林秋赶紧跟上,光束扫过洞口时,他瞥见洞壁上嵌着块碎骨,骨头上还挂着点腐烂的布片,颜色紫黑,像是三百年前的道袍。
洞穴突然开阔起来。
像是被巨斧劈开的石室,穹顶很高,倒挂的钟乳石像倒悬的剑,尖端对着地面。正中央立着个石台,台上铺着块褪色的红毯,红毯上摆着七把剑——不是完整的剑,是剑柄,七只孤零零的剑柄,金属表面锈迹斑斑,却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剑柄的排列形状,和镇魔观壁画里鼎中的七剑一模一样。
“这是……”林秋凑近细看,发现每个剑柄底部都刻着字,分别是“天、地、人、时、音、律、星”,合在一起正好是“天玑七式”的口诀首字。
冷轩的目光却被石台旁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具骨架,盘腿坐在地上,脊梁骨挺得笔直,像是还在打坐。骨架的手里握着半块令牌,和冷轩之前得到的那半块正好能拼在一起,组成完整的“镇魔令”。令牌的边缘嵌在骨架的肋骨里,像是临死前攥得太紧,嵌进了骨缝。
“是尸父。”林秋认出了骨架手腕上的银环,和冷轩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旧,上面刻着的“冷”字已经被磨得模糊。
冷轩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骨架的颅骨。头骨的眼眶是空的,却像是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沉甸甸的重量。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师父说过,他会在这里等我。”
林秋注意到,骨架的胸腔里,插着一把半截的剑,剑身已经锈成了土黄色,却能看出和望舒剑同源的纹路。剑身上刻着个“守”字,笔画里还嵌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
“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