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润看着她,身子一顿。
顿了一会儿,他忽然缓缓地,渐渐地勾起了唇角,恍然大悟似的:“原是为了这个啊。”
他提起笑意,越笑越是开心,终是笑出了声来。他紧紧地攥着牢房的铁栏,笑得不住感叹:“原是为了这个啊。”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又被她骗到了。
璧润一时笑得停不下来。
璧润很精于识人。
至少他曾认为自己很精于识人。
出身卑贱而任人践踏的玩物,识人只是他如同喝水吃饭一般的本能。若是连他人眸中真意都识不出,他便是没被人害死深宫,也早就被从不吝惜脔宠性命的先帝玩弄而死在床榻之上了。
所以,他以为他是读得懂项翎的。
每当那双过分清澈的眸子带着清晰而真挚的喜爱之意看着他的时候,他都以为那是真的,以为他是看得懂项翎的。
他自然是从未看懂过她的。她床下悉心隐藏的锋利匕首与构陷证据,无一不将他奉为圭臬的虚伪假象摔得粉碎。
可即便如此,他的愚蠢还是超出了他自己的认知。就在方才,在如此真相之下,他竟然仍旧有那么一瞬间,又被她骗到了。
他还以为,她真的对他心怀了歉意。
如果她愿意改悔……
他看着她此时此刻无比认真的眼眸。
原来,她只是想为她的共犯求一个痛快的死法。
说来,“不能直接杀了他吗?”,这话她过去也是说过的,在她撞见他于庭院之中刑讯叛徒的时候。
那时,她的眼中尽是冰冷的厌恶与审判。只一眼,他便知他所为之事惹恼了她。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学世家男子送些贵物。他为她精挑细选了最名贵最漂亮的珠宝,却又怕俗世之物不见诚意。可俗物之外,他又能做些什么?回首过往的人生,他其实只懂得用一种方式取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