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焉迟是拦路虎,稽查组是绊脚石,梁钧时是潜伏的洪流。阿吉又被利用,出售的货物铺天盖地都记在你头上,你在漩涡里无路可走,需要喘息,需要绝地反击。我不演苦肉计,做万无一失的自残,只凭哭哭啼啼一面之词,一旦无法蒙混钧时,延误时机,阿吉不会再掉进你的陷阱,林焉迟梁钧时一黑一白的绞杀,足够你树倒猢狲散。”
严昭饶有兴味抚摸我鬓角的碎发,“在梁夫人眼里,我如此不堪一击,多年的心血轻而易举就毁于一旦吗。”他倨傲得很,我凝望他不语。
“鹰与蛇是天敌,蛇的坚韧、敏感和毒性,可以蚕食掉陆地一切生物,而鹰的雄伟,刁钻,强大的俯冲力,能在蛇的优势没施展的千钧一发之际,瞬间瓦解它的攻击力。蛇是毒王,鹰也是苍穹霸主,天地之分,当有朝一日必须相生相克时,梁夫人觉得,鹰一定胜蛇,或蛇一定胜鹰吗。”
我心脏生了毛茸茸的刺一般,时而痒得发燥,时而疼得发昏,“严昭,你了解缉毒警吗。”
他垂眸端详我,“梁夫人的丈夫,不就是吗。”
我摇头,“不。不止他,这太片面。有家难回,有妻儿难聚,像一具木偶,一具机器,在使命之外,无自我,无太阳,无未来的活着。你屠戮过多少卧底,你毁灭了多少家庭,你还记得吗。”
他面无表情,松开了搭在我腰际的力道,“我没做。”
“你的确没亲自做,你是有钱有势的头目,是显赫商人,你的威名,你的豪情万丈,你的潇洒,令你有无数的替罪羊,赤胆忠肝的爪牙,甚至像中了你的魔障的千千万万的女人。”
“梁夫人。”他语气冷漠打断我,“你在说服我吗。”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苍白孱弱的我,“梁钧时化解受审罪犯的防线,便擅长心术,梁夫人耳濡目染颇有他的风范。”
我无力闭了闭眼,我深知自己的身份,阿华都是卧底,严昭早已缠斗在四面楚歌之中,然而这真相,我不具备揭开的资格。
千言万语,我只说,“你会死的。”
他不屑嗤笑,“如果梁钧时死呢。”
我想了一会儿,我脑海始终不能形成梁钧时驰骋在金戈铁马血流如注画卷里的惨状,我只要触及那一幕,便心神俱裂,像扼住了咽喉,我嘶哑说,“我会崩溃。”
严昭并未发表只言片语,他逆光而立,半张脸隐匿在摇曳的窗纱深处,很快离开了卧房。
我知道自己激怒了他,他会像上次那样,消失几天来冷落我,不过我误解了他,第二天严昭在庄园陪伴我用餐,他不急不恼,出乎意料的心平气和,更破天荒看了一下午的家庭影院,是我感兴趣的探宝节目,他则放任我的喜好。他一贯非常寡言,对任何娱乐都其淡如水,这种和谐舒适的场合少之又少,我询问他出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