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航班落地
昏沉之际,神志恍惚。
似梦非梦间陆行舟仿佛听见有人伏在他身边啜泣,声音压抑得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谁在救护车里哭,哭什么。
刚捕捉到一点熟悉的感觉,他右脑中的某根神经就嘶啦一下疼起来,像是被人用打火机毫不留情地燎了一下,鼻间几乎闻到烧焦的气味。
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惜眼皮太重,四肢更使不上力,尝试几次无果后只能由得它去。
但也有种隐隐的担忧
怕哭的人是楚然。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陆行舟从头到尾就一个死穴:怕楚然哭。
以前年纪轻不懂事,他就盼着楚然哭,想尽办法折腾捉弄楚然,做梦都想看他掉一回眼泪。后来成熟了,明白自己对楚然的感情了,他就变得害怕楚然哭。只要一见楚然红眼睛,这么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就瞬间一点办法都没有,连语言功能都要倒退二十年。
他尝试着动了动胳膊,被子下的手却被人轻轻握住。有人艰难地止住哭声,用很哑很低的声音问他:“你真的不见我了么?”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边。这回不止是太阳穴,指腹到心瓣被烧得又疼又麻,连带着呼吸都近乎停滞。
他手刚一动,对方的手却触电般抽走。
不多时,身边的热源渐渐远离,连带着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一起走了。
无尽的山脉在远处连绵,夜的黑一口吞噬了车厢的黑。回过头,白色救护车在浓墨包围之中寂静无声,车厢里仪器亮着星星点点的光,生命力穿透屏幕藤蔓般钻进黑夜里,伸出五指抓紧了一个人的心。
谁人不怕孤独?
受伤后的陆行舟忽然不再怕孤独。
顺境时他意气风发,参天大树也为之顿首,当然渴望爱人臣服于自己脚下。逆境时他失意消沉,一场雪都能压垮他的肩,从此只愿爱人离得远远的,永远看不见自己这一种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