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怀面色淡淡,不全信,心跳如鼓,激烈到令他惊悸不安,沈云之一切举止似往常,又异于往常。
沈云之是特意在他用了晚膳后才过来的,不然他又会食不下咽,她轻抚卫安怀的脸颊,被卫安怀避开,耳边他的心跳声砰砰直响,她凝神注视了卫安怀头顶三息,心头乌云翻滚,眼神闪了闪。
水中鲤鱼竞食,波光荡漾,卫安怀瞥见倒影中沈云之加深的笑容,较平日还灿烂三分,仿若是为他身体好转而心花怒放,可她的眼神是那么无情,卫安怀心起起伏伏,不知是要提起还是放下。
“今晚我留宿在这边。”沈云之低下头颅,侧头平视着他,视线相交,卫安怀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唇皮发白,嘴唇开开合合,在沈云之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归于无声,他眼神下垂,漠然不语,心头愤恨无人可语,苦痛无人可解。
他才大病初愈,竟这么忍不住,不肯叫他多松快两日。
卫安怀还在绞尽脑汁如何推脱过去,沈云之就将他抱了起来,卫安怀受惊,沈云之还故伎重施颠了两下。
“瘦的太厉害了。”沈云之轻叹。
卫安怀面上挂不住,他一个成年男子,手脚无碍,成日来被这般抱来抱去,实在不成体统。
他掐着沈云之的手臂,急急低喝:“沈云之,放我下去,我自己回去。”
见他在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这么不情愿,沈云之力道收紧,态度蛮横:“安分点,不然我不介意幕天席地来一场。”
卫安怀眼睛倏得睁大,整个人僵硬住了,本就苍白的面颊更无血色,嘴唇颤抖着,任胸膛百般起伏,终究是恐惧压过了气愤,不敢发一词。
待沈云之给他擦洗身子的时候,发觉他仍在微微发抖,在愤怒中被浸染了的冷硬之心才略略软了一角,不由地放柔了语气:“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你这么好,我怎会舍得那样轻贱你。”
卫安怀闻言,怒目而视,沈云之不设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卫安怀眼角发红,愤恨喊道:“沈云之,你简直枉为人,想我一生,竟沦落自此,恩师亲朋,不能相见,安民之志,从此永休。”言罢,苦痛难抑,双手掩面,跪地痛哭。
沈云之的脸色阴沉下来,声声哽咽叩在心头,心浸染在浓烈的酸楚中,也未能动摇她半分。
她就着剩下的水给自己擦洗完毕,将人半搂在怀中,强硬地掰开他的手,用湿巾给他擦了擦脸,捏住他的下巴,语气放柔:“我赋予你的命,不愿受也得受。”偏话语霸道到不讲理。
望着他发红愤怒的双眼,觉得此话不合时宜,找补接着道:“我先前有言,你可以试着接纳我,我愿以后与你同享我的一切,此言绝非虚言,仔细想想,我其实也没那么差啊,才貌兼备,权势财富,世间几人可与我比肩!你怎么就不动心呢?”沈云之作苦恼状。
卫安怀不知她在装傻还是真傻,心中愤怒她的理所当然,跋扈自恣,冷哼一声,决然道:“休起妄想之心,此事绝无可能,为苟一时之安,巧言令色,摧眉折腰,折损尊严,我做不到。”卫安怀咬紧牙关,恨意如潮,汹涌而上,不解气继续道:“你穷极龌龊之事,毫无廉耻,乃一鼠辈尔,不死何为?”秘密,他是想探究其秘密,本性如此,但沈云之如此再三强调,郑重谨慎,他如临深渊,踟蹰挣扎,不敢再向下望了。
沈云之被气笑了,看他如此哀痛,心里阴郁怒气莫名一散而光,说来也妙,若他平静冷漠,她易生怒,他若情绪激烈,她反倒很快平静,全然不像当初那样争锋相对,不肯相让,是以小吵偶有,大闹几乎近无,这两年倒也过的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