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雪来不理解,“何必那么费事,老褚可以托关系让你进另一所大学重新读文凭,一边读一边进公司实习。”
“托关系进的大学能是好大学?”
“还行吧,民办一本。要不找个国外大学镀个金,好学校就不要指望了,签证都没法办下来。”
陈铎笑笑,“所以你觉得我读个民办大学,就能去公司接他的班?谁能服我?”
“是啊,你当年捅人之前但凡多想想,也不至于这样,后悔了吧?”
陈铎还真在心里掂量一下,没有一丝后悔,就算现在回去,还是想捅死肖川。
他该说的事说完了,跟龚雪来告辞。龚雪来也没留他,摆摆手让他走,独自坐那儿抽烟。
他起身正好看到龚雪来头顶泛白,所有头发都从发根白起,正好白到三分之一。他垂下眼,心里有些堵。
“最近还失眠?”
龚雪来自嘲地笑笑,“一闭眼就想到曦曦,怎么还睡得着?我最近才悟出个道理,人啊,最怕老了才开窍,那真是彻底晚了,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他没再说话,转身离开。走到一排修得浑圆的灌木花丛前,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他走过去看,褚昕蹲在那里,仰头冲他傻笑。
“蹲这儿干什么?”
“你们光顾着自己说话,都没看到我,只好在这里看蚂蚁。”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又说:“哥,今天留下来吃饭吧,我跟佩玲姐想请你看电影。”
他转过眼看她。阳光打在褚昕脸上,照得笑容明亮娇俏,这个家只有她一点没受影响。曦曦火化那天,做遗体告别仪式,她哭闹着要回家,因为害怕看到尸体。
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对生命淡漠。
陈铎觉得妹妹天真无知到让人觉得无耻的地步。
他什么也没说,越过褚昕,径自离开。
褚昕看哥哥背影消失,又转过头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