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程策问他:“怎么样了?”
他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音量很小地说:“还好。”
“金总?请您进去。”一个佣人过来传唤我。
我跟着佣人先进灵堂,走到一半转身回顾。程简默默靠拢到裘路衫身边去了,程策单独被留在一扇窗投下的光晕里。冬日天黑得早,灵堂里先点起了灯,门廊上仍是昏洞洞的,那金红色的夕照就像火似的烧到程策身上,把人的轮廓都吞没了。
程策原本魁梧的身形在夺目的强光下忽然间变得很小,他缩手缩脚地站在那,像个火海中的孤儿。
我一下子觉得不放心,那种担忧迷惘又无力,仿佛风吹过一根断草。
我折返来到程简身前,眼睛看住他,竭力将他的目光吸至聚焦。“程简。”我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从下往上托扶,这是在恳求他。“照顾好你弟弟,他就你这一个哥哥。”
他神情复杂,慢慢会着我的意思。“我会的。”
小书房悄静无人,点了暖橘的灯,由于长时间关门不透风,又有人不断地抽烟,空气尘霭霭热扬扬的,更显得灯火迷离,像走进了一只泪汪汪的眼睛。
书桌上杂乱地堆满了文件卷章,后面的椅子向洗手间方向移开,洗手间里亮着灯,一会便传出冲水声。
“金总来了啊?”方律师的声音。“抱歉,时间太久了,人有三急。”
我忙回:“不急,您慢慢来。”
话音刚落,里面又开始冲水,同时里面的人打开水龙头洗手。两股水声轰隆隆的,如同千军万马过栈道。
这栋房子里水压很高,我刚在外面洗手,被水龙头里冲涌而出热刀似的水震得手麻了半天,那感觉是带点疼痛的。足够压力的水毕竟连钢材都能切割。
这会手是好的,凉的,右腿却尖锐地烫了一下。
有那么一两秒钟我以为是错觉,直到那条腿自动弯曲,裤脚里渗出血蜿蜒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