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又传来消息。」姚盛抽出手指,眼神深沉地压了压他的唇瓣,道:「事情恐怕比我们想像得复杂。」
「四皇子重用那些人实在太过蹊蹺,太傅又派人走了趟他们的老家,一问之下,才发现他们的经歷几乎全让人抹平了,顶多查到从前是商人,而后刻苦读书,最终人定胜天,被学院举荐到国子监当学生。」
姚盛沉浮于名利场,见过太多一生籍籍无名的文人,当中不乏天赋异稟,刻苦读书之辈。
并非他狭隘看人,可突然冒出一批弃商从文之人,都是万中取一的天才,恰好在同一时间进了书院,超越寒窗数载的人,被选入国子监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他不得不怀疑。
「商人?」江簫笙与他想法一致,「太傅可有查到,他们从前经商,是做些什么?」
「线索全断了。」姚盛坐到江簫笙身边,端起他的酒杯就喝,「说来也怪,既然都花大力气掩饰身分了,怎么也不弄乾净点,一併把商人的经歷也去了,省得落人口舌。」
「时间不够?」江簫笙沉吟:「偷粮案事发突然,四皇子临时要提拔他们,也许只来得及清里最紧要的部分。」
「这就是另一件更加古怪的事。」姚盛瞇起眼,细细品着烈酒烧喉的后劲,「我的人在花街庆典前后,都会守在关口,确认摊商情况。昨日我让他们去协助太傅查案,才发现我的手下早见过他们,那群人与你抵达长封是同一日。」
「早就到长封?」江簫笙一愣:「难道四皇子早有意提拔他们?」
「极有可能。」姚盛蹬掉靴子,盘腿上了罗汉床,沉声道:「倘若四皇子本有打算拉拔他们,他原先心腹的去向,可得再查过。」
四皇子苦心培养多年的心腹,若非事发出乎预料,措手不及,姚盛不信他会说丢就丢。
假如一切他已有预期,肯定事先打点好了心腹的下落,另有大用。
「如今瞧来,四皇子多有古怪。」江簫笙低眸,鲜见地露出疲态,纤长睫毛在眼下投落黑影,「可要是四皇子偷了军粮,依如今边境对粮食的管制,那怕是分批一点点送走,无论是你姚家,又或是张家,都不可能叫他偷渡成功。」
没有办法运出去,事后取出兜售,肯定会被景明帝追究责任,四皇子手下更是无兵可养,委实没必要冒风险干这件事。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始终将目标放在三皇子身上的原因。
「无妨。如今四皇子也好,三皇子也罢,都该急着动手了。」姚盛探出身子,指腹轻柔落在江簫笙眼角,缓缓推揉,「先前风口浪尖,他们不敢动作,可而今姚家将接手张家商道部分权限,偷运粮食只会难上加难,他们必要加速动作。」
「姚家?」江簫笙按住他的手:「不是你?」
姚盛摇头,笑道:「陛下交代,我年轻气盛,恐压不住场子,让阿兄代替我走一趟。」
追根究柢,景明帝终究不放心姚盛离开长封。
江簫笙沉默半晌,道:「你可有想过……离开长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