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君忽然抬眼,眸中像是落了场雪:“那又如何?如果是我,我也可以放下一切。”她声音很轻,仿佛是回答陈天宇,又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说完便低头抿了口茶,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然后,她又看着陈天宇说道:“天宇,你放心吧,我李昭君一向公私分明,我并不会因为昨日的事而反悔什么,李家答应和陈家的合作,依然作数。”
陈天宇看着她紧握茶杯而泛白的指节,忽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坏人。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自己一直以来确实只是把她当做朋友看待,这次请李家帮忙,也不是利用她对自己的喜欢。可是现在,好像自己不接受她,就是自己的错了。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妙妙的笑声打断。小姑娘正把一碟蜜饯推到他面前,浑然不觉八仙桌旁悄然弥漫的滞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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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妙妙这么一打断,陈天宇喉间的滞涩感稍缓,他捻起一块蜜饯丢进嘴里,酸甜的滋味漫开时,顺势转了话头:“对了,这段日子难道凝霜都没有去找过你们吗?”
李昭君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顿,青瓷杯沿在唇上轻磕了下。她抬眼看向陈天宇,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前番在常乐镇还针锋相对,怎么今日倒关心起凝姐姐来了?” 眸底掠过一丝探究,却没在脸上显露半分。
陈天宇瞥见她眼中的疑惑,指尖在桌案上画着圈解释道:“哦,是这样,前段时日路过校场时,见武林大会的锦旗都挂到了鼓楼,却没瞅见藏宝阁的马车,所以随便问问。” 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像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宇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李子雄忽然拍了下大腿,青瓷碗里的银丝面都晃出了汤汁,“藏宝阁虽在江湖走动,却并不是江湖门派。他们库房里的玄铁能铸百柄宝剑,药材能救千人性命,江湖人敬的是这些,可不是什么门派规矩。” 他说着夹起一筷子面,呼噜噜咽下去时,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
李昭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耳,忽然轻声道:“你这么一说,凝姐姐确实有三个月没来了。” 她望着窗外飘飞的银杏叶,眉头微蹙,“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托人送了我蜀地的雨前茶,今年连张笺纸都没见着。” 话音未落,指节已悄悄收紧。
陈天宇见她神色凝重,便屈指叩了叩桌面:“要不这样,咱们先把京城的事料理妥当,把车行、店铺、酒庄的地段全部安排好,便动身去藏宝阁瞧瞧?”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瞥见墨如玉正偷偷朝他使眼色,显然也觉得这提议妥当。
“好啊好啊!” 林妙妙猛地站起身,宝蓝色裙裾扫过凳脚,带起一阵风,“凝姐姐上次给我看的那颗夜明珠,说是在深海沉船里捞的,我还想再摸摸呢!” 她手舞足蹈地说着,发间的银铃又叮当作响起来,把满桌的滞涩气息都驱散了大半。
李昭君沉吟片刻,指尖在茶盏里蘸了点水,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巴蜀的地形:“藏宝阁在峨眉山深处,虽地势险峻,却风景优美。” 她抬眼时,眸中已没了方才的寒冰,“幼时随父亲去时,见过山间的珙桐花,开得像满树白鸽,确是值得一去。” 其实她心里更惦记的是凝霜那句 “若我三月未归,便去峨眉山寻我” 的戏言,此刻想来,倒像是句谶语。
陈天宇一拍桌子,“好,那就这么定了。”心里却在想:“逸尘哥哥,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哈。”
李子雄似乎与陈天宇有心灵感应般,也在想着该怎么好好整一整那个讨厌的凝逸尘。
就这样,几人敲定行程后,便跟着陈天宇一头扎进了京城的产业布局中。有李家送来的银票打底,选地段时倒省去了不少周折。李昭君带着陈玄漓在西城转了三日,最终选定了绸缎庄旧址 —— 那处院落三面临街,后院还有活水引入的染池,正是开布行的绝佳之地。
“这里原是苏家的产业,去年冬天被一场大火烧了半扇门,” 陈玄漓踩着石阶打量着雕花门楣,“不过梁柱都是金丝楠木的,修修还能用。” 李昭君在一旁捧着账册点头,笔尖在 “修缮银三百两” 处画了个圈。
林妙妙选车行时却犯了难,京城的车马行不是挤在骡马市,就是挨着城门根。直到第五日清晨,她跟着陈天宇路过醉仙楼,忽然指着对面的空置铺面拍手:“就这儿了!” 那处原是当铺,门面宽绰得能并排停三辆马车,尤其正对着慕容家的金字招牌,往来都是达官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