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逸听见声音赶忙转头,然后眼里的水汽又弥漫了起来,虽然他已极力克制,面目如常,但张嘴的这声“阿姐”还是透出了淡淡的鼻音。
婀伦走到他身边,知他如今已是一国之君,但见他学着喜怒藏于心,见他忧郁伤怀,还是抬手轻轻抚拍着他的背。
在婀伦心里,他是她的弟弟,先于他成为国君,血浓于水的感情,也先于尊卑礼法。
她轻声道,“有舍有得,世之常法。”
“阿姐,我只盼他再无苦难。”
车马队没入树林,这是慕习第三次走这条路。
第一次他与梁元劭初相识。
第二次梁元劭拽着他私奔。
第三次他与梁元劭一路回家。
慕习掀开车帘,远远望着草丛中心的位置,忽然说道,“我们在南疆也种些昙花吧。”
梁元劭放下手里的书,表示认同,“聘书也再下一份。”
慕习笑笑,“那倒不必。”
他的脖颈上在下颌左右的位置,缠着薄薄一层绷带,不久之前,那曾被抵着冰冷的匕首。
梁元劭简单查看了下,“下个驿站休息下,差不多该换药了。”
半个月前的记忆,是梁元劭这辈子度过的最昏暗的时刻。
一切发生在他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
三皇妃宁忆被接进瑄王府小住,柳湘伴其左右。他们筹谋半年,在三皇子府上布下的局终于要收网了。这是柳湘送给梁元劭的礼物。梁元劭还她的,是梁元逸登基后,特许她,成为大梁立朝后第一个科举入仕的女人。
景正帝大怒,牵出了先嘉北一案的疑点重重,三皇子被关入天牢。
事情到了这一步,梁元明本应无力回天,但在梁元劭带着慕习消夏回来的第二天,慕习被秘密地独自召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