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到他还是个修行之人,倒也没像坑骗那小墨妖似的压榨他,只请他每年帮她这茶庄琢磨出三两个限定款式的茶罐样子——余下的,她可以花钱请来徽州最好的工匠,依着他设计来的样子继续雕琢。
——这半年来,该干的能干的,她都干完啦!
接下来,她只消随着庄子里的茶商队伍走一趟两广,巩固下先前自伍、牛两位掌柜手里承继来的茶客,再稍拓宽些市场、将她今年新扒拉出来的两款茶品立住,便能回来专心致志的折腾她那几家墨行里的生意了。
她知道,有程君房的还朴斋在,她这墨行的生意做起来只怕不会太过顺利。
但没关系,想来有沈家在一旁略微帮衬着,她应该能凭着方先生坊中所出的墨,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只她希望这一切能结束在她师父出关之前——这半年的生意经营下来,她已隐约触摸到了以商入道的门道。
她觉着自己眼下已然是站在了那大道的门槛上——或许等着最后一间墨铺也跟着一齐开张,她便能正式迈过门去、入了修行。
她想让师父看到一个与从前截然不同的、全新的她。
程映雪如是想着,一面又低头浅呷了口盏里的清茶,才下不久的松萝茶气清爽而绵长,入腹后,还能品到点点甘甜的豆花香。
“依着苏仙长的本事……一切应该都还顺利着。”自觉不慎说错了话的沈初星干了嗓子,转而生涩又磕磕巴巴地宽慰起一旁的姑娘来,“再说,除了苏仙长,山上还有那么多仙长们在呢……他们肯定不会让苏仙长出事的。”
“程姑娘,您且宽心些罢。”
“也是,还有师祖和师伯们在呢。”小姑娘无端被少年那副局促模样逗得发了笑,“不过沈二公子,您可真不会哄人呐。”
“有、有吗……”沈初星被她这话说得面上赧意不由愈重,眨眼便憋红了一张玉似的面颊,“那可能、那可能是沈某不大擅长安慰别人……”
“嗯,看得出来。”程映雪故作一本正经,话毕撂了茶盏,作势便要起身与少年人辞行,“好了,沈二公子,叨扰多时,程某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