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小木偶长得还挺像那回事的。
苏长泠将那木偶提到眼前晃了晃,顺带细细观察了下它面上描画着的五官。
当年那个制偶师在为这木偶开脸时,用的许是极细的鼠须——她这会瞧着它的眉眼,发现不但眼睛被人画得栩栩如生,就连眉毛也是根根分明、纤毫毕现。
就是这一身的鬼气太重了……也不知道这木偶体内锁着的鬼,是在生前便被人用什么阴毒的法子硬塞进去的,还是死后方才被困锁在了其中。
剑修想着微一垂眼,捏着那小木偶的指头也不由稍稍用上了些力道。
那木偶脸上原本就已足够惊恐的表情这下立马变得更为惊恐,它用墨色勾勒出来的瞳仁轻轻颤抖着,口中发出些许咿咿呀呀的声响。
“噫……噫……嘤……”
小木偶挣扎着晃动了四肢,木质的关节在会动时会带起一道道细小的风。
苏长泠看着那木偶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下眉梢,她忽的生起几分玩心,于是故意装作要捏碎那木偶躯壳的样子,不轻不重地收了收指头。
“我把这禁锢了你魂魄的木偶壳子打碎……你不该感到开心吗?”
剑修如是低喃,一面越发收紧了五指——那木偶瞧着好似马上就要被吓得昏过去了,正当苏长泠意兴阑珊地想要放过这显然也问不出什么的小东西,戏园深处却陡然响起道既细且飘的干哑声线:
“幼子贪玩无礼,不慎惊扰了仙人,还望仙人手下留情——”
“哦?‘幼子’。”剑修应声抬眉,就手五指一松,任那小木偶直愣愣地向地上跌坠而去,“怎么说,它是你儿子?”
自园内纵深之地飞泻而出的惨白水袖猛然卷携上那木偶的腰身,拉着小木偶倏地离开众人周身方圆二丈。
苏长泠循着那声音与水袖飞来的方向定睛望去,便见已然生了半人多高杂草的小石板路尽头处,娉娉婷婷地走出道细长人影。
那人的步子极重,敲在地上恍若是夯土的木槌——偏生姿态又极尽端庄,除了世家大族内养出来的千金小姐,众人能想到的、拥有得了这等步态的,便唯有那戏班里唱旦角的闺门或是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