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只他一向是我们几个里年纪最小的那个——大家都偏疼他一些。”来人缓慢摇头,鬓边簪着的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折散出一片迷蒙的暗光。
“阿窈,还不快给仙人们道歉。”
来人说着半轻不重地拿水袖抽了下小木偶的脑袋,那木偶立地嘤咛一声,遂乖乖朝着众人欠身行了个规矩的礼。
苏长泠见状思索着掀了眼皮:“它不会说话?”
“不是所有我们这样的玩意,都有机会能开得了口、说得了话的,仙人。”来人低垂了脑袋,她离得近了些,由是教人看不分明的昏暗阴影里现出了张花了妆的脸。
那斑驳又脱落了的油彩下露出大片推了光的原木纹路——来者竟既非活人也非寻常厉鬼,而是只齐人高度的木雕傀儡!
嘶——
这好像……就是带路老婆婆说的那个身笼傀儡偶啊。
瞅清了那傀儡模样的剑修头皮不住的发了麻;被应无风死提溜着,方才不至于当场腿软跌到地上的虞修竹更是尖叫着立地红了眼眶;一向自诩胆大无惧的程映雪亦不由得略略白了面色。
——关键,若那单是个受鬼气牵引、会说话走动的傀儡倒还无甚大碍……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具等身傀儡不但会说话走动,还花了半面的妆、脱了半边的皮!
——任谁看见个半片脸生动如活人,半片脸是块掉漆木头的傀儡人都得被吓一跳吧?
尤其这傀儡还似模似样的绾着头发、穿着水袖,还能从戏园子的里面走出来!
“好……好浓重的怨气……”小道士的嗓子颤巍巍带上了哭腔,边说边死命攥紧了自己的道袍袖子。
其实平日遇到了这种情况,他都是想也不想的便要往程师侄背后钻的——奈何今天小姑娘被人拉到一边去了,而他也被应先生逮住了命运的后脖领子,如今纯属是想躲都没个地方!
“咦?这位仙人的五感倒是比奴料想得还要敏锐一些。”那傀儡闻声倏然转过头来,木脖子在那脑袋的转动间被磨了个咔咔作响,“奴还以为,奴的怨气已隐藏得足够好了。”
“您是生来便能识得世间阴阳万气么?还是奴的修行实在太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