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眼中晃过一线明显的迷茫——她大约是拥有得太多,由是对着那世间万物的感知早早便变得麻木,她不懂得什么是“爱”,好像也失去了“爱”什么或被什么所“爱”的能力。
茫然之中,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招来了她的侍女——她问她,“爱”是什么?
“是生辰时,阿娘给奴留好的汤饼(面条)和饴糖。”年纪不大的小侍女蹦蹦跳跳,细软的环髻上颤动着细碎的绒毛。
少女听完却只觉着,本就迷茫了的脑袋这下子变得越发迷茫——汤饼,饴糖,那不是平日里随处都能吃到的东西吗?
这样寻常的物件儿,哪里就能说明得了“爱”呢?
她意兴阑珊,挥手遣退了侍女,转而找来了她的乳娘。
乳娘的回答比侍女认真了不少,她斟酌着,半晌方小心给出了个答复:“或许……是老夫人给老爷亲手缝制的衣裳?”
“那这世上最博爱的,岂不是成了裁缝铺子里的绣娘?”少女轻嗤着,只觉这么些人竟没一个能答到那个“点”上。
彻底没了兴致的她再一次遣散了留侍屋中的大小侍女,她离了妆镜,慢悠悠推开闺房里那扇雕了花的窗。
——所以,什么是“爱”呢?
她想不明白,更不明白这世上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爱”。
——那又不能被当成饭吃。
她举目望向窗外,听说家中昨日才换过道新的门槛——自她及笄以后,每日想来府中与她说亲的几乎要挤破了他们家的大门。
——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说自己“爱”她,可她在他们的眼中却只瞧得见算计与垂涎。
——有人求“权”,有人求“利”,有人求“色”,还有人比较贪心,他们想三者都要。
而这些庸才,还没一个配让她放进眼中。
——那么,究竟什么是“爱”?
她慢慢的、慢慢的将目光投去了更远的地方,她的小院外偶尔会传来几声孩童欣喜的欢笑,她知道,那是她那回府省亲的姑母在逗弄她那一双儿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