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里写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出意外的话,我有权接管一切。”伊莎贝尔晃了晃手里的遗嘱补充条款,纸张边缘沾着的雪粒正在融化,“包括阁楼里的画。”她的目光越过艾莉森,落在水槽里泛着血沫的水面上,嘴角勾起一抹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艾莉森忽然笑了。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伊莎贝尔比狐狸还懂藏爪子。”此刻那双手套着蕾丝手套的手,正轻轻抚摸着厨房吊柜里的圣诞饼干盒——那是存放槲寄生种子的地方,每一粒都裹着百年前的血痂。
“您早就知道了,对吗?”艾莉森擦干匕首,刀刃在灯光下划出冷弧,“那些失踪的远房亲戚,其实都成了种子的养料。”
伊莎贝尔没否认。她打开饼干盒,取出一粒黑色的种子,种子在掌心滚动时,竟渗出细密的血珠。“你父亲总说人性是枷锁,”她忽然凑近,眼镜片抵住艾莉森的额头,“但他忘了,枷锁也是最好的诱饵。”
阁楼的天窗不知何时被推开了,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将画布上的孩童冻出一层白霜。艾莉森看着伊莎贝尔将卢卡斯的手指剁下来,埋进画框下的土壤里,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把钥匙给她——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他算准了,贪婪会让伊莎贝尔主动走进这个陷阱。
“画里的孩子需要两个玩伴。”伊莎贝尔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转身时,却发现艾莉森正将另一把匕首刺进她的后腰。“你以为……”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看着自己的血染红画布,画中孩童的眼睛突然转动,瞳孔里结着冰。
艾莉森拔出匕首,看着伊莎贝尔倒在画前。那些黑色的种子正从土壤里钻出来,根须缠绕着尸体向上攀爬,开出惨白的花。“父亲说,最诱人的利益,永远藏在最明显的地方。”她捡起伊莎贝尔掉落的补充条款,在壁炉里点燃,“比如这份假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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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飘落在圣诞树下时,天边泛起鱼肚白。艾莉森摘下脖子上的银链,吊坠里嵌着的照片上,年幼的她和父亲站在槲寄生下,父亲的手正按着她的肩膀,眼神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命令。
阁楼的门缓缓合上,将所有血腥锁在里面。客厅里的座钟敲响了四下,槲寄生的枝条从天花板垂得更低,浆果在晨光里闪着诡异的光。艾莉森拿起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请过来一趟,我的家人……都意外去世了。”
她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人的嘴角噙着笑,和画布上的孩童如出一辙。原来所谓的人性底色,从来都不是善良或邪恶,而是在利益的天平上,永远懂得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那一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掩盖了别墅周围的脚印。只有阁楼里的画,在寂静中轻轻呼吸,等待着下一个圣诞夜的祭品。
圣诞诡异录:永不凋零的枝条
律师的黑色轿车碾过积雪时,艾莉森正在修剪槲寄生的枝条。那些新抽的嫩芽带着粘稠的汁液,溅在她洁白的羊绒手套上,像极了未干的血渍。
“警方初步判断是意外失足。”律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客厅里未动的圣诞大餐,“阁楼地板年久失修,卢卡斯先生和伊莎贝尔女士……恐怕是踩空了。”他的喉结动了动,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艾莉森身后的壁炉——那里的灰烬比寻常更厚,隐约能看见金属烧融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