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初步判断是意外失足。”律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客厅里未动的圣诞大餐,“阁楼地板年久失修,卢卡斯先生和伊莎贝尔女士……恐怕是踩空了。”他的喉结动了动,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艾莉森身后的壁炉——那里的灰烬比寻常更厚,隐约能看见金属烧融的痕迹。
艾莉森将修剪好的槲寄生插进水晶花瓶,枝条上的浆果红得发亮:“辛苦您了,马丁律师。”她转身时,袖口滑落的银质钥匙链轻轻撞在花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是律师眼熟的物件——十年前,他曾亲眼看见老主人将这串钥匙藏进保险柜,里面存放着家族最核心的资产证明。
马丁的手指在公文包上收紧。他来之前查过银行流水,卢卡斯名下的股份在昨夜凌晨两点被匿名转移,接收账户的签名笔迹,与艾莉森递过来的授权书如出一辙。“遗产过户需要您签字。”他抽出文件时,余光瞥见花瓶里的槲寄生正在缓慢蠕动,枝条尖端的倒刺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艾莉森签字的动作顿了顿。她看见律师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影子,那影子的手里正握着一把沾血的剪刀——就像三小时前,她剪断伊莎贝尔喉咙时用的那把。“听说您女儿很喜欢古董娃娃?”她忽然开口,指尖点了点文件上的附加条款,“阁楼里有个十九世纪的瓷娃娃,算是……我给她的圣诞礼物。”
马丁的呼吸漏了一拍。他女儿上周刚确诊白血病,急需一大笔手术费,这件事他只在酒桌上跟卢卡斯提过一次。此刻艾莉森嘴角的笑意,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所有的犹豫都罩在里面。
当律师抱着沉重的娃娃箱走出别墅时,雪已经停了。艾莉森站在阁楼窗前,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尽头,箱底渗出的暗红液体在雪地上拖出细长的线——那是她特意在娃娃肚子里塞满的槲寄生种子,每一粒都裹着伊莎贝尔的血。
“您早就知道他会妥协,对吗?”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艾莉森回头。画框里的孩童不知何时换了姿势,两个小小的身影正举着槲寄生,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说话的是左边那个孩子,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属于孩童的阴冷,像极了多年前消失的父亲。
艾莉森抚摸着画框边缘的刻痕,那里记载着家族的秘密:每一代继承人都必须找到三个“祭品”,用他们的欲望喂养槲寄生,才能获得财富的庇护。卢卡斯的贪婪,伊莎贝尔的野心,马丁的 desperation……都是早已写好的剧本。
“人性从不骗人。”她轻声说,看着画中的孩童慢慢转过身,露出背后新添的三个模糊人影——卢卡斯扭曲的脸,伊莎贝尔圆睁的眼,还有马丁抱着箱子时佝偻的背影。
壁炉的火焰渐渐熄灭,留下一堆暗红的余烬。艾莉森将最后一枚浆果放进嘴里,苦涩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窗外的月光重新爬上窗台,照亮了圣诞树下那个未拆的礼物盒,里面装着她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一枚刻着家族徽章的戒指,和一张去往南美庄园的机票。
阁楼的槲寄生又抽出了新的枝条,尖端直指楼下的公路。那里,马丁的车正卡在结冰的弯道上,车灯在雪雾里忽明忽灭,像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
艾莉森摘下手套,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明年的圣诞夜,或许该换个地方,继续这场永不落幕的盛宴了。毕竟,人性的土壤永远肥沃,总能滋养出最诱人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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