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公 ”
许敬宗的声音又拔高几分,武惟良猛地回神,看见同僚们脸上的笑意,忽然觉得腰间的革带都松快了些。
从前在工部当差,总有人暗地里说他是 “商人侄子”,如今叔父成了司徒,成了周国公,往后谁还敢这般嚼舌根?
他悄悄挺了挺腰,朝笏在袖中微微动了动,倒像是揣了块暖玉。
仪式散了,官员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有人拍他的肩:
“武御史,往后可得多照拂。”
武惟良笑着拱手,袖口的补丁蹭到对方的锦缎袍角,心里却比喝了蜜还甜。
他想起去年冬天,母亲还在信里念叨文水老家的土坯房漏风,如今该请个瓦匠好好修修了,再把院角那棵老槐树修剪修剪,也配得上 “国公故里” 的名头。
御花园的梅枝斜斜地探过石栏,李治伸手折了枝,递到武媚娘面前。
花瓣上的薄冰还没化,碰在指尖凉丝丝的。
“你看显儿。”
他朝乳母怀里努努嘴,李显正攥着片梅花瓣往嘴里塞,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着点白,活像只偷尝雪的小猫。
武媚娘接过梅枝,指尖拂过花苞。
这双手从前在文水老家帮着母亲纺过线,在荆州都督府的后院摘过石榴,如今戴着赤金镯子,却总在摸到粗糙物事时想起旧时光。
“叔父要是见了显儿,定要把他架在脖子上。”
她轻声说,想起父亲总爱把小孙子扛在肩头,任孩子揪他的胡子,笑得满脸褶子。
李治把李显抱过来,小家伙立刻抓住他的胡须不放,咯咯的笑声惊飞了枝上的麻雀。
“显儿都三岁了,越发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