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掠过安阳城外的稻田,掀起层层金浪。沉甸甸的稻穗低垂着头,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第二天叶明赤脚踩在田埂上,继续视察今年的收成,泥土从趾缝间溢出,带着阳光的温度和雨水的润泽。
"大人,您摸摸这穗子!"老农王老汉粗糙的手掌捧起一束稻穗,像捧着初生的婴孩般小心翼翼。
叶明接过,指尖传来沉甸甸的触感。稻粒饱满得几乎要撑破外壳,密密匝匝地挤在穗轴上。他轻轻一捻,金黄的谷壳裂开,露出雪白的米粒。
"三石?"叶明低声问。
王老汉咧嘴一笑,缺了门牙的嘴里喷出酒气:"三石五斗都打不住!老汉种了一辈子地,没见过这样的年景!"
田垄上传来孩童的嬉笑声。七八个农家小子在收割后的田里奔跑,捡拾遗落的稻穗。他们腰间系着粗布口袋,已经装了小半袋,跑起来哗啦作响。
"慢些跑!当心扎了脚!"王老汉的儿媳站在田头喊,手里端着粗陶碗,碗里是新熬的绿豆汤,还冒着热气。她身后,几个妇人围坐在柿子树下,手指翻飞地编织草绳,身旁堆着刚捆好的稻把。
叶明接过王老汉递来的镰刀,弯腰割下一丛稻子。锋利的刀刃划过稻秆,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稻茬整齐地留在田里,像给大地理了个平头。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后背,秋阳却温柔地晒着他的脖颈。
"大人,歇会儿吧。"陈瑜捧着竹筒跑来,筒里是刚打上来的井水,还带着地底的凉意。
叶明仰头灌下一大口,井水清冽,冲淡了喉间的干渴。远处传来打谷的闷响,节奏均匀如心跳。他眯眼望去,晒谷场上十几个汉子正挥舞连枷,金黄的稻谷如雨点般从穗上脱落。
"去晒谷场看看。"
晒谷场铺着青石板,新打下的稻谷摊得厚厚的,几个老汉牵着石碾子在谷堆上来回碾压。谷粒在石碾下发出细微的爆裂声,空气中弥漫着新鲜的米香。
"大人尝尝。"场主捧来一把新米,米粒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像一把碎玉。
叶明拈起几粒放入口中,生米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带着泥土的芬芳和阳光的温度。这味道让他想起儿时跟随父亲巡视田庄的时光,那时他总爱偷吃新米,为此没少挨训。
"西屯的米更甜。"场主骄傲地说,"咱们安阳的水土,种出的米蒸饭能香半条街!"
正说着,一阵欢快的唢呐声由远及近。原来是送饭的队伍来了。妇女们挑着担子,篮子里装着新蒸的米饭、咸菜和自家酿的米酒。男人们停下活计,用汗巾拍打着身上的谷壳,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
叶明被拉到主桌,粗瓷碗里盛着冒尖的米饭,上面盖着一大勺猪油炖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