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许柏承的风筝,他是我的线,他用风筝探路,我以线为归宿。我没有后悔,但偶尔也想,如果当年我错过许柏承,他也放过我,现在会什么模样。十之八九是平庸的芸芸众生之一,照样嫁一个男人,熬一座围城,无风无雨,或是被生活磨平棱角,被未知的骇浪冲散。想到这些我便愈发爱他,也愈发认命。没有比许柏承给予我的更好的人生。我最好的青春在斗,在争,在演,尔虞我诈,权欲熏心。可多少女人穷尽此生,也得不到一个许柏承,遇不上一个沈怀南。
我推开隔壁病房的门,许柏承倚着床头批阅合同,他看到我探头探脑,便合住文件,好笑又无奈,朝我招手,“又偷偷下床,大夫叮嘱过什么,忘了吗。”
我进屋蹲在床边,握着他手,“柏承,我不想吃药,不想打针。”
他淡淡嗯,“我也不想。”
我面颊贴在他手心,撒娇央求,“柏承,我想回家。”
他还是淡淡嗯,“我也想。”
我立马眉开眼笑,“那我们别在医院耗着了,晚上就回。”
许柏承有一搭无一搭叩击着床头柜,“想喝冷饮,瘸着一条腿逛街吗?”
我泄了气,闭口不言。
他从地上拽起我,搂在怀里,哄孩子一般耐着子性哄我,“痊愈才能出院为所欲为,乖点,好吗。”他垂眸,随即笑着,“是挺乖,没有赤脚流窜。”
我软绵绵趴在他膝上,佝偻着脚趾,“光脚凉。”
他笑意更深,“不傻,还知道凉。”
我仰头凝望他,许柏承大抵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穿病号服也穿出英武风姿的男人,蓝白相间的条纹薄衫在他身上是如此温和明朗,干干净净,仿若明媚一缕月色,合着春风,合着初雪,合着南城的佛光,北城的晨霜,神圣,清冷又惑人。
我看得入神,也看得恍惚,他亲吻我嘴角,“怎么了。”
我脑海忽然涌现许柏承在北郊声嘶力竭呼喊林姝,绝望而不知所措,被惨烈狼藉的火海击溃到四分五裂的场景,那是他最不遮不掩流露爆发的真情,我鼻子一酸,“你好些了吗。”
他不露声色褪下袖绾,隐藏十指的伤,“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