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承的眼力果然毒辣,他最开始便断定尹正梧不能留,在柬埔寨就该了结他永绝后患,是我阻拦他,不希望他牵涉人命。迄今为止这盘棋虽然是多股势力合力绞杀至此,才将梅尔逼上穷途末路,但沈怀南早已放弃掣肘从棋局退出,他作为最致命的棋子,他撤手了,梅尔足以起死回生,加上宋铂章也死了,宋氏都太平了,梅尔本来稳操胜券,可黄延祥超出了许柏承的控制,我们并非没有防备他,只是相比对沈怀南的防备要少,押注的后果也小。我当初认定沈怀南不仅夺梅尔,夺许家,还会倾覆许柏承,迫害他身败名裂,一无所得,一味和沈怀南缠斗不休,却疏忽了黄延祥凶残程度如此之高,他并不晓得许柏承受制于官官相互的弯弯绕绕,不敢同黄延励正面撕破脸,毕竟按照许柏承平日的手腕,纵然同归于尽,他也万万不肯自己独败,黄延祥的逆水行舟是一场以牺牲家族为代价的你死我活的豪赌,一个反人性的对手,莫说押错宝的我,精于算计的沈怀南也差点着了道,成为黄延祥对付梅尔的一杆枪。而尹正梧留下的证据也算一枚绝杀棋子,辅助黄延祥的大计水到渠成。
便衣的搜查时间不长,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男人搬着箱子下来,“宏哥,全在这。”
宏武扬脑袋,“砸。”
便衣说,“没钥匙吗?破坏物证不好。”
宏武瞥向我,我整个人魂不守舍,窝在台灯旁。
他耐人寻味的腔调,“许太太恐怕没心情给你找钥匙了。”
我回过神,“有心情啊。”
宏武伫立在硕大的水晶灯下,“那有劳许太太了。”
我莞尔一笑,“我行动不便,我偏不找。”
便衣被我故意的戏弄气得恼怒,他上前怒喝,“哎,你这女人”
宏武当即拽住他,他也怄火,阴阳怪气讥讽,“别冲动,咱招惹不起这位海城最水性杨花的寡妇。”
我缓缓站起,仰着头,居高临下睥睨他,“不错,我是嫁给老头子红杏出墙,可你又算老几,你看不惯我,你有能耐治我吗?”我撩发嘲笑他,“我有得是资本恣意妄为,我的财富能让海城变天,你有吗?”
宏武笑容一收,冷漠与我对峙,好半晌,生锈的铁锁被他同伴凿开,年头过久而导致泛黄的账本统统映入眼帘,宏武退后半步,他视线定格在上面,“我的确治不了你,但你的风光,你的情夫,也保不住了。关于许柏承涉嫌的罪行,我们掌握了全部证据,他何时认罪,我何时再登门通知许太太。收押后可以聘请任何一位律师替他辩护。”
我脸色铁青。
宏武带着那名便衣和一箱账本从澜园离去。警车驶出庭院,我顿时像被抽干全身的血液和氧气,踉跄跪趴在地毯。元姐全程在厨房里,客厅空荡后,她慌里慌张跑出搀扶我,“夫人,先生出事了,您要坚持住啊。”
我大口喘息,平复着胸腔里的闷钝,“我会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