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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第2页)

我沉思着,“没有第二人选吗。”

张律摇头,“沈怀南出山,能有六成胜算,第二人选比比皆是,可胜算太低。一旦一审败诉,黄家干预施压,二审绝无翻盘的几率了。”

我之所以想要避开沈怀南,我顾虑很多,黄延祥攻击梅尔的同时,二度公布了我们的奸情,不同于上一次,这次我们都未澄清,澄清也多此一举,丑闻能二度爆发,势必是黄延祥在幕后操纵趋势,他操纵等于黄家操纵,许柏承忌惮黄家,沈怀南何尝不是屈居于黄家之下,沈怀南这节骨眼低调才能自保,而且数月前他也归顺了黄家阵营,是为我而叛变的,黄延祥以后都未必放过他,他要是再明目张胆与黄家为敌,属于自讨苦吃,盛文一路飞黄腾达,就无污点和短处吗?绝对有,沈怀南的污点何止云天,我不愿葬送他,终归我欠了他。

139 柔软

我又拾起会议桌的资料,心不在焉翻阅着,“六成的把握,不算大。”

张律用纸巾擦拭着眼镜片,“夫人,许董的案子牵涉太广,黄家是什么家族,仕途上的,三兄弟随便拎出一个非富即贵,能放任自己颜面扫地吗,他们会千方百计抗衡。沈怀南玩转法律的水准再厉害,自古民告官便是豪赌。况且即使您请动他,他之外咱们也没有可利用的助力了,难免势单力薄。老董事长离世后,梅尔的人脉网砍了一半,一少部分是对方自动切割,与许董结盟意见不合,或是对梅尔改朝换代不看好,及早抽身了。一大部分是许董自己切断的,许董为人多疑老道,这里只有你我,我索性直言不讳,许董这个董事长的职位,获取途径不十分光彩,为了镇压业界流言,震慑董事局,也为了铲除动摇自己根基的不轨之人,许董在诸多场合并不仁慈宽厚,非常毒辣专权,而且他剔除黄延祥是棋错一招,断人财路本是一件不人道的事,对于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黄家,无异于宣战,触怒了黄延祥的逆鳞,才招此祸患。”

我撩眼皮看他,“张律,你低估黄延祥的贪心了,他看中的绝非区区两千万分红,他要许柏承任他予所欲求,要独占梅尔,吞下许家能吞的一切财富,对许家人斩草除根,逼出海城,没有招架和翻盘的余地。我们承诺他四千万的分红,他照样人心不足蛇吞象。”

张律重新戴上眼镜,他双手交叠注视我,“正因黄延祥贪得无厌,我们才无法扭转劣势,他明显是不歼灭许董誓不罢休的阵仗。”

我扔了文件夹,闭上眼,夹子内的纸张簌簌扬扬飞散,扑棱着打着旋儿摊开一地,“梅尔律师团,是崇文亲自物色,律政界的顶级名律。你百般推诿,是担忧柏承败诉,得罪了黄家,断送职业生涯吗。”

张律郑重其事解释,“夫人,在其位谋其政,我受雇于梅尔实业,许董的安危,不也干系我的生涯长短吗。您提供的物证我都看过了,也做过缜密的分析,力挽狂澜我委实无能。”

我鞋尖踩住的资料边角,凑巧是尹正梧口供的打印件第三页。当事人死无对证,他留下的视频和检举信说服力便存疑了,毕竟权贵操纵下的造假,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办法总归是层出不穷的。但他在泰国红灯区的同行是活生生长了嘴巴的,同样属于证人,朱康和许柏承正面杠上了,这名证人警局势必会视为重中之重,收入囊中做制敌的武器。我打听了,朱康和泰国警署负责人在洽谈中,争取跨境得到证人出庭作证,泰国警署目前作为中间人和男妓的幕后老板在交涉,那边的酒色场所是合法的,东南亚一带的花场老板大多有黑道背景,警察接触起来也比较客气,老板不吐口,他们带不走人,我要是抢在朱康的前头,出一大笔钱搞定老板,先下手让证人翻供,否定视频真实性,许柏承绑架偷渡、强迫卖淫的罪名就不成立了,这两桩罪始终是最致命的,抹杀掉它们,结果肯定往有利的方向发展。可谈何容易呢,许柏承进局里审讯的次日,便衣开始监视我,我没有机会和红灯区的老板接头,就算接头了,朱康会立刻破坏,逮捕我们的交易现行,坐实许柏承的罪行,横亘在我面前的大山令我愈加焦虑。

张律不是不尽心,他是深谙朱康的侦察手段,无缝隙可钻,使不上劲儿。

我睁开眼,“必须请沈怀南出山,对吗。”

他为难,“如若您打算奋力一搏,保许董从这方泥潭里最大限度的平安,非沈怀南出山不可。”

我端起桌上一杯将要凉透的茶水,六成的胜算,贸然拉沈怀南下火海,我总是心中有愧。他出山能一举打赢官司力克黄延祥固然如我所愿,可显然黄家很难撼动,黄延育和黄延励不倒台,黄延祥不可能败诉,而打击他们倒台需要动用极大的渠道,极高的门路,许柏承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用尽了破釜沉舟的招数,搬尽了新旧人脉,他仍旧说撼动不了,必然谁也撼动不了背后环环相扣的黄家。盛文横空出世席卷资本界的那半年,董事局投资方是真正的老大,沈怀南空有法人的名衔,实际是傀儡,黄家兄弟何尝不是更大人物的傀儡,敛财挡枪的盾牌,沈怀南出面捣碎盾牌,万一那些人使绊子,我又殃及了他。

我提醒张律,“别走漏案情证据,被有心人生事。”

他说,“您放心。律师团也待命,我们可以辅助沈怀南预备开庭资料。”

我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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