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般人的爱人不会在速写本上画那些有关于尸体和花卉的邪恶幻想,也很可能不会把借你的形象去画《维纳斯的诞生》
安定的生活所暗示的那些日常不断地循环着的、甜蜜的、温馨的、毫无血腥气息和杀戮的日常;
关于天气、新闻和菜价,你的工作和你的社交生活,你的向往和你安静又驯服的内心,也就是史蒂芬?欧阳在狗狗公园里兴致勃勃地谈论的那些东西。
可是赫斯塔尔想起了前几天被他敲断手指的家伙在他耳边发出的惨叫,那声音带给他一种不太好用语言描述的、奇怪的愉快感。然后他会意识到就算是斯特莱德已经死去的现在,也依然还有某种罪恶的火焰在他的胸膛里永不停息地燃烧着。
“而另一方面,如果斯特莱德那样的人的生死就能决定他的本质,或许就意味着他并不是阿尔巴利诺会选择的那种人了”
就算是他现在坐在一棵逐渐变成金色的枞树之下,手里翻着一本西班牙语的爱情诗集。
但是他还是能很容易地想起那些血流过自己的手指的触感,至少在刀子刺入鲜活的肉里的时候,他不会感觉到肮脏,也不会感觉到恶心。
当他把那个脖子被折断的死人拖回家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野兽拖着食粮回到自己的巢穴。
而阿尔巴利诺则在看着那具身躯的时候露出了看土豆或者胡萝卜时的神情。
阿尔巴利诺用那把新买的剥皮刀切开那身躯的皮肤时,赫斯塔尔觉得他的神情看上去是专注而迷人的。在对方取下自己需要的部分的那个时刻,赫斯塔尔就坐在地下室角落的沙发里,空气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但是他却并没有多么反感。
然后赫斯塔尔忽然明白,他像爱着自己现在的生活那样爱着阿尔巴利诺那个时刻眼中的光芒。
那个时刻,狗狗正在书房里焦躁的挠门,可能是那股血腥味令它意识到了什么,它发出低低的、不安的吠叫,在这栋房子里非常突兀地回荡。也就是在这一刻,赫斯塔尔确定,他其实真的并不需要养一只狗。
现在,他坐在树下,像是任何一个在休息日被拉出去散步的人一般悠闲。
但是心里却权衡了绝大部分去散步的人不会在心里思考的东西。赫斯塔尔低头翻过几页诗集,手指在旧书的书页上停顿,然后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头说:“我并没有那么打算。”
“什么?”阿尔巴利诺回过头,表情可以称得上是茫然。他的头发上沾着草屑,脸被狗狗舔得乱七八糟的。
“我是说,你五天前问的那个问题,”赫斯塔尔直视着对方,平静地回答道,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依然能记起对方问出的每一个字,“我的答案是「我没有那么打算」。我没有打算现在安定下来,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安定下来。这与我有没有选择权无关就算是我有选择权的时候,我也不想那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