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了。";沈星野的声音响彻云霄,他漂浮在血雾中央,左手握着祭窑杵,右手托着林深玉化的心脏。程月见的怨灵缠在他腰间,青铜锁链贯穿的伤口里不断渗出釉料与血水的混合物。
当祭窑杵插入林深的心脏,整条胭脂河瞬间沸腾。河水蒸腾成血色暴雨,每一滴雨珠里都包裹着碎瓷片。程守业拖着融化的身躯爬向古窑,却在窑口被沈星野踩住脊椎:";你们程家不是最爱骨瓷吗?";记者的脚掌开始释放窑火,";现在就把你烧成夜壶。";
林深听到瓷器碎裂声从自己大脑深处传来。
他此刻正以某种介于釉料与灵魂的状态存在,意识分散在古窑的十万块碎瓷片中。某块沾着胭脂的瓷片上,他看见沈星野在暴雨中行走,记者每踏出一步,青石板便玉化成半透明的瓷地,裂缝里伸出无数焦黑手臂。
子时三刻·
沈星野的睫毛凝结着釉珠,倒映出河面上游荡的瓷灯笼。那些崇祯年间溺死的窑工从淤泥里爬出,挂着水草的骨骼正被血釉重新包裹。渡口石碑上浮现新刻的碑文,字迹分明是林深的手笔:";丙申年七月初七,活人瓷降世。";
";星野...";
陈默的声音从一艘画舫传来。沈星野转头时颈椎发出开片声响,曾经失踪的助手正倚在船头,天青色长衫下露出瓷质关节。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胸腔,可见心脏位置悬浮着带冰裂纹的瓷胆。
";程月见在瓷胆里。";陈默的指尖抚过船栏,木纹立刻瓷化,";她把整条胭脂河炼成了釉料池。";
水面突然沸腾,浮起上百具瓷俑。每个瓷俑头顶都插着燃烧的命烛,沈星野在其中看到自己名字——他的命烛已烧到根部,烛泪混着人血在河面聚成";祭";字。
寅时·
林深在碎瓷的夹缝中穿梭,某片万历年间青花瓷上残留着程家老仆的记忆。他看见程守业被剥皮抽筋,暴怒的镇民用铁钩将他吊在祠堂横梁,瓷化的内脏垂落如吊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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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死他!";
";拿他的头骨补镇河兽!";
疯狂的人群突然静止,程月见从祠堂藻井飘落。她的裙摆扫过程守业残缺的身躯,老者的惨叫变成窑炉鼓风的轰鸣。当她的手指插入程守业眼眶,整座祠堂的梁柱开始生长釉质结晶。
";好孩子。";程月见将程守业的脊椎抽成瓷胎,沾血的指尖点在每个镇民额头,";你们都要变成上好的陶土。";
林深感到意识被撕扯,某块碎瓷正被镇民吞入腹中。透过浑浊的胃液,他看到活人正在瓷俑内部融化,他们的惨叫在釉层间传递,最终变成祭祀的陶埙声。
辰时·
沈星野的脊椎发出窑车滑轨的声响。他跪在暴雨冲刷的祭坛前,怀中抱着林深最后残留的颅骨瓷片。程月见用釉料绘制的星图正在地面蔓延,每颗星子都是颗带血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