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掐丝珐琅炉爆出火星,皇帝眼底映着跳动的火焰:"那年你在碎玉轩咽气,朕在地宫刻了九百九十九遍往生咒。
当第十颗青铜钉嵌入心口时,萨满巫师说要用至亲血脉为祭......"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滚过闷雷。
安陵容看着案上军报被风吹开,露出压在底下的宗人府密折——"三阿哥夜惊,称见齐妃持梳索命"。
奏折边缘沾着靛蓝色冰屑,与她前世在冷宫砖缝里抠出的霜花一模一样。
"明日早朝,朕会称病退居汤泉行宫。"皇帝将虎符塞进她掌心,翡翠扳指上的血丝缠住两人手指,"三个月,容儿只需替朕争取三个月。
等萨满巫师从长白山取回千年玄冰......"
四更天的梆子声惊飞檐角铜铃,安陵容望着琉璃盏中渐渐冷却的参汤。
汤药表面凝出诡异的图腾,与夜明珠上的水痕渐渐重合。
她忽然想起封后大典那日,礼部尚书呈上凤印时,袖口也沾着同样的靛蓝色冰屑。
五鼓时分,太和殿的朝钟惊散薄雾。
安陵容端坐在垂帘之后,看着丹陛下的文武百官如黑压压的鸦群。
她摩挲着虎符上的蟠龙纹,忽然发现掌纹间不知何时多了道靛蓝细线,正朝着心口方向蜿蜒。
"启禀太后,两江总督八百里加急奏报。"兵部尚书出列时,官帽上的珊瑚顶珠闪过血光,"准噶尔叛军连破三关,军中传言......"他抬头瞥向垂帘,声音陡然压低,"传言紫禁城龙气有损。"
安陵容感觉袖中的犀角梳在发烫。
透过珠帘缝隙,她看见几个武将正在交换眼色,他们的朝靴边缘都沾着靛蓝色冰屑,像极了前世那些在冷宫墙外徘徊的脚印。
太和殿鎏金藻井下浮动着细密尘埃,安陵容腕间的翡翠镯碰在龙纹扶手,发出清越的铮鸣。
兵部尚书官袍上的四爪蟒纹在晨光里泛着暗青,那双浑浊的眼睛正透过珠帘缝隙窥探她的神色。
"哀家记得,先帝平三藩时曾赐予令尊一柄玄铁戒尺。"安陵容指尖轻叩虎符,青铜蟠龙口中含着的夜明珠突然迸出寒芒,"不知令尊可曾告诫过大人——"她突然提高声调,惊得檐角铜铃骤响,"妄议龙脉者,当诛九族!"
满朝朱紫霎时跪作鸦青色的浪潮,兵部尚书额头触地的声响在殿内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