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无喜无悲,就那么沉默看着我,没一丝责备,没一丝怪罪,像对待无助的幼儿,许久后他笑了声,“报复我囚禁你,舒坦了吗?”
我浑身颤栗丢了枪,阿荣直奔我而来,在他的手几乎触及我时,严昭制止了他,“别动她。”
阿荣面目狰狞,“严先生,许小姐得寸进尺,梁钧时肯定授意她了,禁毒的鹰钩不会判处她,她无后顾之忧为非作歹,今天是您命大,明天呢。”
063伤他性命(下)
血珠从严昭叩在枪眼儿的指缝泻出,阿荣神情很难看,他咬牙切齿放过我,扭头冲向严昭,他检查着伤口红紫色的血浆,“有毒吗。”
我噎得胆颤心惊,阿荣怒吼,“我问你有毒吗?”
我脸色惨白,“没…我没涂过毒。”
我跌了一步,握住栏杆,“子弹有毒吗?”
我直觉天旋地转,“不是我。”
严昭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渍,他唇色也由粉白转为青灰,阿荣冷笑,“许小姐,你祈祷严先生无虞,梁钧时早已估算好了你的每一棋如何落子。可他没估算好,东窗事发后你的最终下场。”
我瘫坐在地面,呆傻瞪着鞋尖,五发子弹都来自梁钧时,我依次存储于弹匣的顺序一粒粒抠出,射击严昭的是最后一枚,阿荣说他的估算,他非圣贤,非神明,他能估算出要把这一颗用在严昭的身上吗。他会让我稀里糊涂背负一条人命吗。我与梁钧时共同生活了五年,相处的时日寥寥无几,也有两百天,他温柔谦逊,胸怀大志,这种下九流的卑劣手段,我根本不信是他所为。
“你说清楚!”我连滚带爬跑下一楼,我妄图拽住阿荣,然而他只留给我匆匆而去的背影,“郑培荣!你诽谤钧时,你是下三滥出身,你当钧时也是吗?他君子坦荡。”
严昭离开别墅后,我瞥着偌大空寂的客厅,从浑浑噩噩中逐渐清醒,我恢复平静后,招呼保姆收拾狼藉,她吓得哆嗦,仿佛避开洪水猛兽绕着我而行,我一言不发迈下庭院中的台阶,宾利恰好疾驶向长街,后车厢内阖住眼眸的严昭似乎感应到什么,他睁开眼,从后视镜内和我四目相视,我想躲闪,却着了魔,浮沉在他的目光里,怎样也躲闪不了。
车湮没在道旁的红松林深处,我转身靠拢另一侧,驻守的下属对我打伤严昭的举动非常仇视,我走近的霎那,他们齐刷刷掏出枪,我步伐一滞,随即迎难而上,丝毫不畏惧那张牙舞爪的黑漆漆的枪口,没严昭的命令,他们恨我入骨绝不敢贸然惩处我,我堂而皇之立定,梭巡着戒备我的一排保镖,“第一次我用匕首戳进他的肺叶,两毫米的悬殊,他便危在旦夕,能轰动隆城的两个人物,灰色地带的严先生,清廉不阿的梁局长,前者是阴谋诡计,熬得风云叱咤,后者是铁骨铮铮,以命相搏换众人拥簇。哪个咳嗽得岔气了,传言都会尘嚣直上,这事你们谁知道。”
他们面面相觑,持枪的动作纹丝不动。
“你们当然不知道,严昭会守口如瓶,刚才那一枪是第二次,这世上能伤他半寸还被他主动封锁内幕的女人,方小姐会吗?”